罗显庆：慈利的先秦文明

　　题记：当考古成果与历史研究成果相碰撞时，你会为慈利灿烂辉煌的先秦文明而惊呼号天。

美丽的慈利县城 多多摄

　　先秦（旧石器时期-公元前221年）是指秦朝建立之前的历史时代。本文依据慈利的考古成果，结合历史文献资料和研究成果，对慈利的先秦文明进行综述。
　　慈利文明始于20万年前
　　1986年文物普查时发现，位于慈利县零阳镇蒋家坪金台居委会二组，澧水北岸二级阶地上的旧石器遗址。遗址周边平坦，东西两侧是稍低的一级阶地，澧水从遗址前自南向北流过。遗址东至汪本忠屋前坎边，南至何有贵屋北侧小水塘，西至何有志、陈慧屋后院墙，北至何金周屋后地中心，面积2300平方米。后经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志敏研究员、北京大学吕遵鄂及黄温平教授、湖南省考古研究所袁家荣研究员实地对采集打制石器100余件，器形有打制尖状器、砍砸器、盘状器等确认，时代为距今约2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晚期至距今约1.2万年的中石器时代。在该遗址上层还发现有零星陶片，为红褐陶，器形难辨，应为新石器时代早期遗物。金台旧石器遗址的发现，证实慈利早在距今约2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慈利境内早期文明从此开始。

金台遗址出土的打制石器

图片来自《慈利文物》

　　慈利先秦的归属
　　《尚书》中的《夏书·禹贡》记载，大禹的时候，天下分为为豫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冀州、兖州等“九州”。《禹贡》所叙述的九州的范围，北有燕山山脉、渤海湾和辽东，南至南海，西至甘肃接西域，东至东海。九州也是当时统治者对未来统一国家的一种规划，反映了他们的一种政治理想。关于此时慈利的归属，隆庆《岳州府志》记载：“荆州域，三苗地，或曰蒼梧之野”，慈利归属荆州。
　　禹分九州之前，尧舜就建立了封国制，并倡导“以德治国”的怀柔政策。那么此时的慈利隶属何国？
　　据近年历史研究成果表明，尧舜就建立了封国制时庸国就已存在。史书记载中提供庸国疆土丰富的资料。《读史方舆纪要》载：“四川首州府，周庸国地。大宁、奉节、云阳、万县、开县、梁山皆其地也。”《华阳国志·汉中志》说：“（江汉）本附庸国，愿蜀。”《诗经》曰：“江汉朝宗于海。”又曰：“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载“于周为庸国之地”。
　　据上，史学家们推断，庸国是一个横跨江汉中西部地区的泱泱大国。按照今天的行政区划，古庸国的领土分布在今重庆大部分、陕西南部、湖北西部以及湖南西北部的张家界地区，面积可谓辽阔。此时的慈利属古庸国。

里耶出土秦简牍关于洞庭郡零阳县的记载

　　到了公元前611年，楚国联合秦国、巴国灭了庸国，三国瓜分庸域，至此，慈利转属楚国，直到秦灭六国后，公元前221年慈利归属秦之洞庭郡，并置零阳县（县志载秦置慈姑县，近年里耶出土秦简证实为零阳县）。
　　慈利先秦的科技
　　古庸国的制陶、治炼和建筑技术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从慈利溪口镇平坦村的七寸岗遗址出土的大量的泥质灰陶、黑皮陶、打制石器和磨制石器等等，它能告诉我们早在5300年到4600年前的屈家岭文化时期，慈利人就掌握了较为先进的制陶技术。

七寸岗遗址及出土的陶片

　　“庸人”二字的变化上，就可以得出。古庸国人是最早掌握著先进的冶炼技术的人，庸国是铸钟大国，因此庸人又被称为“镛人”，夏商时期许多鼎器都是庸人的杰作。1978年9月到1981年1月，省、县文物部门对“慈利县治西十里”地名叫官地的三座战国前古墓进行了挖掘。这三座古墓出土了铜鼎、勺、剑、戈、戟、矛、铎等金属器数十件；鼎、敦、壶、豆、盘、罐、 壶等陶器数十件；镇墓兽、漆鞘、剑椟、木壁、竹席等竹木漆器十多件。2002年12月至2003年9月，省考古研究所和慈利文管所对常张高速公路慈利易家凸、齐龙岗、樟树凸、牛头凸古墓群进行抢救性发掘，共出土文物包括青铜器、陶瓷器、漆木器、玉石器等不同材料或质地的文物2000余件。战国墓随葬器物包含鼎、敦、壶；鼎、敦、壶、豆。鼎、豆等不同组合方式；流行以兵器随葬，常常长短兵器与远程兵器一墓共存。这些足以证明早在战国前慈利人就已熟练地掌握了先进的青铜冶炼技术。

骑龙岗九号墓挖掘现场

官地和骑龙岗古墓群出土的部分青铜器物

　　因庸人善於筑城建房而被称为“墉人”。周朝时周人就曾请庸人在洛邑建造都城，竹山桥古庸方城遗址的城墙历经三千余年风雨侵触，仍然屹立不倒，这足以证明庸人的建筑技术的高超。关于慈利筑城始于何时，目前尚无始料记载。从万历、康熙、嘉庆、同治、光绪及民国各个版的《慈利县志》中记载得出：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置慈姑县；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改黔中郡为武陵郡，将慈姑县分置为零阳（县治在白公城）、充、孱陵县三县。但，2002年6月，在湖南龙山县里耶镇的秦简牍出土后，却否定了县志这一说，秦简牍证实：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置零阳县，属洞庭郡。

　　白抵城（廖城）遗址。《 读史方舆纪要》载：白抵城在慈利西北。高千仞，四面绝壁，上广十余里。宋建炎中，土寇廖彦据此为城，一名廖城。
　　慈利境内有文字记载的城池，除县治白公城、零阳城和太坪故明县城外，还有明英宗天顺五年《大明一统志》及《读史方舆纪要》记载的白抵城（廖城）、石柱城、蛮王城，此三城建于何时没有准确的时间记载，但从其建筑位置、风格看，除石柱城（位置失考）外其他两城与庸国建在竹山的方城如出一辙：同建山顶，同为土夯城墙，面积“广十里余”。有专家推断，因慈境邻楚国，楚国当时是庸国的最大敌人，为防范楚入侵庸国构筑了白抵城、石柱城和蛮王城，此三城为战略要城。

　　蛮王城遗址。《 读史方舆纪要》载：又有蛮王城，在县东三十里茶林山顶。　　多多摄
　　近期，县文管所对新城区太坪明故县城进行了考古挖掘，发现明县城城墙是建在一米多高的坚实的土夯城墙之上的，其遗存有近900米。这段土夯城墙究竟建于何时？太坪是不是当时慈利最早的政治文化中心之城？期待考古、史学新成果。
　　慈利遗存的庸风
　　庸国是中国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其立国时间长且稳定，长期以来庸人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特征，如饮食文化、服装文化、婚姻文化、语言文化、娱乐文化、巫文化等。目前，慈利遗存的庸风最为明显的有以下几点。
　　丧葬风俗　“悬棺丧”是庸人最独特的丧葬风俗，“悬棺丧”又称为“岩葬”、“僰人棺”。古庸国人在有岩屋的地方直接把棺木放进岩屋内，没岩屋的地方将悬崖凿个洞穴放进去。庸人最初风行岩葬，后来变为人造洞穴，再后来逐渐演化为土葬。而岩葬的棺木、尸体大多年长月久风化湮灭。岩葬文化一直延续到明、清时代，甚至到现代其风俗仍未完全消灭。近年来，考古学者在慈利境内的洞溪乡大浒树、龙潭河镇的潘坪、溪口的杜坪村、甘堰乡的野牛铺等地发现了大量的“悬棺丧”群。庸人有岩葬的风俗，就不难解释庸国立国千年，为何未发现古庸人王室墓穴的疑团。
　　绕棺，是庸国丧葬文化的另一个独特之处。“绕棺”古庸人又称“打夜锣鼓”，又叫“唱孝歌”。打夜锣鼓一般有两人或三人，一人击鼓，一人提锣，死者亲属随道士围着灵柩慢慢舞步，边走边唱，一应一对，或后随一人跟唱。流行于江汉中西部地区民间的绕棺歌词唱本《黑暗传》。被称为古庸国人世代文化延续的结晶。
　　茶风漆艺　史书中记载“茶风源于巴山楚水间”，庸人是最早饮茶的先民。从适合茶树的地理环境而言，慈利的茶树应该在“神农尝百草”时就已存在，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茶叶，嘉庆《重修慈利县志》有：“茶一名荈，古无茶。自秦取蜀乃知茗饮，唐陆羽著《茶经》，而天下益讲烹茗，慈地家园亦种茶，以出西连地方者为上。”的记载。目前，慈利三合口一带的“甑茶杀青”就是庸人留存下来的独特制茶工艺，由此可以断言：慈境的茶马古道是最早的茶马古道之一。

　　古庸国又是最早发展种植漆树和使用漆艺的囯家。从慈利官地和骑龙岗古墓群出土的距今近3000年光泽如新汲漆制随葬品看，当时慈利人对漆的运用已炉火纯青。

官地古墓群出土的漆艺琴部件

　　古老的棋艺博弈游戏　古庸国人追求生活的艺术，注重娱乐。史料记载庸国是尧统治时期尧长子丹朱的封地，丹朱在此发明了围棋博弈游戏，史称“尧时庸人善弈，性狂放狡黠”。围棋是由我们现今民间常用的“打三棋”发展演变而来的。
　　庸人南迁避乱
　　史载，公元前611年，楚国遇上最重灾荒，楚国的邻国乘其危难，群起攻楚。庸国国君也起兵东进，率领南蛮附庸各国的军队汇聚到选（今枝江），大举伐楚。楚庄王火速派使者联合巴国、秦国攻打庸国。庸国当时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正如《古代战事考》所说“惟庸人善战，秦楚不敌也”，所开始庸国把楚、巴、秦进攻不当一会事，不久，三国联军从腹背攻打庸国，庸都方城被敌人攻破，庸大意亡国。
　　庸国灭亡后，秦、楚两国疆域相连，在两大强国近四百年的战乱中，故庸旧境朝秦暮楚，昔日的古庸境不断地变换著两国战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灭国之时，庸人就开始了悲壮的迁徙，他们的迁徙路线没有多少选择，只有向南沿着武陵山脉过峡江，进入到清江、酉水、澧水流城，而这些地域，正是现下士家族的主要分布地。
　　庸人在逃亡的迁徙中，也从历史中消失踪迹。从遥远北迁而来的是一个庞大的人群，在经过了最初的冲突后，融入了慈利的先民中，与慈利原住民和谐共处，并在慈利开发了许多为避秦之乱的遗世仙境，隐逸文化成为这一时期慈文化的特质。历朝历代，这一隐逸文化吸引着更多的先贤往哲在此归隐。（来源：走读慈利 作者：罗显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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