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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继志散文:《细雨润红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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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夏天,夫人带着孩子到欧洲旅游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就住进了父母亲住着的香山艺墅。父亲那时正写回忆录。其中有一段,写到五雷山香会。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五雷山这个地方以及湘西北、鄂西南的香会风俗。在我的印象里,澧县和慈利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参加香会的人需要步行到慈利,我就很惊讶,那么远,就为烧一炷香,该需要怎样的虔诚和努力了。父亲才几岁,却也年年去,我问他是不是爷爷背着去的,父亲说,哪能呢?必须自己走,那么远的路,谁背得起一个已经可以走路的孩子呢?我问:要走多远?父亲说,你说多远?我们要走两天,路上还要歇一晚,你说远不远?啊呀,当然远了。父亲就这样和我说起五雷山香会。五雷山也就这样扎根在我的脑海了。这些年,我在澧县的时间多,曾认真地打听过五雷山香会的消息,很想见识一下它的盛况,找一找父亲那么小跑去参加香会的感觉,却终是没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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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接到老朋友卓建平的邀请,要我去他那里做客。他在五雷山麓距县城三公里的万福村开了个用柴火烧鱼的庄园,取了个雅俗共赏的店名“慈利溢香园柴火鱼庄”,已经一年多了,想邀一些昔日的朋友去聚一聚,尤其是曾经参加过桃源纺织印染厂红帆文学社活动的文友。桃纺厂是我工作过七年的地方,一度是当地炙手可热的明星企业,但河东河西一番之后,改制成一家私营企业了,最近又传出消息,桃纺厂旧址即将整体搬迁。大约是这个机缘,纪念桃纺成为往日桃纺人的自发行为,先是接到筒摇车间老同事的邀请,接着就被拉进来红帆文学社群,接着就接到了卓建平相邀去游五雷山的电话。人过中年,年轻时的日子突然在生活中拼接起来,自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青春年月,有太多的美好值得回味,有太多的朋友值得再见,我十分愿意回到过去。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急,大家重新接上头才几天呀,一群人就兴冲冲地去到五雷山了。看来,重逢的愿望,大家都很强烈呀。我没能参加此次活动,我在重庆,有个商务谈判进行着。但我的心其实一直与那些重逢的人们在一起,我通过他们发在群内的照片和视频,感受着他们再见的快乐,友谊的纯真。他们快乐着他们的快乐,我也快乐着我的快乐。
  卓建平的山庄看起来有一定的规模。记忆中,他个子小而瘦,戴一副紫框眼镜,牛仔裤上永远有斑驳的油污……嗯,他在机修车间工作嘛,少不了和机油啊黄油啊打交道,裤子上沾点儿油污再正常不过了。他着装总体上是很得体的,象他的笔名一样,卓然卓然。但从发来的照片看,他的脸大了,腰粗了,远不是记忆中那个瘦小的青年卓建平了。然而,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来,凭的是他那副笑模笑样。是的,岁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体型,但笑容是改变不了的。他剃一个锅盖头,我也不觉得奇怪,就像年轻时他会烫发,并且发梢间总有几朵棉絮杂糅其中,让人疑心他喜欢蹭他老婆的工作服,留下这摘不清的证据,以显摆他的爱情。那是他的文艺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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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目光停留在照片的背景处,满心温暖。那是红底白字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桃源红帆文学社成员莅临”。做一条横幅并不难,但为一场聚会专门做它,我看出了主人的用心和骄傲。红帆文学社只是青春的一处驿站,只是一群年轻人出于兴趣爱好而存在过的一个民间组织,但在卓建平的心底无疑是有其重要位置的,他用这样一种方式张扬他的骄傲,我相信一见之下,那些前往聚会的朋友,内心也会和我一样,感到温暖。不,应该是亲切,应该是庄重,或者其它种种。总之,卓建平也好、莅临现场的其他人也好、我也好,因为这么一条横幅,一下子就其乐融融了。我一直以为,人生是需要仪式的,卓建平搞这么个颇具仪式感的东西,让这次聚会显得不那么酒肉朋友,其格调和情怀,也就显得非同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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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雷山聚会的照片刚刚发到红帆群时,重庆还没有下雨。但五雷山是下着雨的,这从照片上湿漉漉的地面可以看出来。后来希达说是暴雨,但我认为,说是阵雨可能要准确些。
  说到雨,忽然就想起我在《桃纺厂报》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春雨》。
  我是1987年春节后进厂的,短暂培训之后,被分到筒摇车间做保全工。一个下雨的日子,车间分管宣传的杨和仙师傅到我们保全组来,问我会不会写稿子,我说可以试一下,问她写什么,她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在厂报发表,就可以帮车间完成任务。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保全组的活其实挺轻松的,洗车、平车,实际占用的时间都不多,剩余的时间就坐在休息室里听师傅们闲谈。杨师傅走后,我就到值班长办公室,要了纸和笔,在那里写起来。因为窗外正下雨,就写了一个雨天的故事,大概两千多字,写好后直接交给了值班长。第二天,杨师傅找到我,说:
  “你昨天交的稿子真是你写的?“
  “是啊。“
  “不是抄袭的?“
  “不是。“
  “你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我当着您的面再写一篇?“
  “那不需要。但厂报编辑要确认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报社吧。“
  就这样,我第一次去了报社,见到了胖乎乎的刘本琰编辑。但刘本琰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是说要我多写点这样的文章。几天之后,《春雨》就在厂报四版发表了。再过几天,厂报召开一个座谈会,组织部的胡玲玲部长参加了,也说《春雨》写得好,并问了我一些个人基本情况,这大约是不久后我被借调到厂团委办公室的缘由吧。我也因此认识了报社的颜美田老师、樊则兴老师,他们后来都给过我极大的帮助。这次座谈会当中有一个女作者,发言很有条理,气质也很是令我倾心,她应该是我进桃纺后认识的第一个文友了。刘本琰虽然认识在前,但我觉得她是编辑啊,那是要归入老师一类的,真的就没把她摆到朋友的阵营里来。她是一个很有鉴赏力的人,我也确实是从心底里愿意当她是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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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的事真是巧。正当我想到厂报,彭辉竟在红帆群里贴出几张厂报的照片来,其中就有一篇我写的影评。我写过这样的影评?一时真是感慨万千。刘继英、龙湘沅见到彭辉发的厂报照片,也在五雷山那边感慨着,他们把感慨的话写在群里,激荡着我的思绪。厂报曾经是桃纺和桃源县、桃源师范文学作者的重要阵地,它对我们后来的人生,对红帆文学社都是有过帮助的。就我而言,离开桃纺后,我始终有一个重要的产业就是传媒,真的就与厂报息息相关。我后来在《经济日报》、《服装时报》、《中国建材报》做的一些事情,甚至是《千城联播网》和产递电商平台,都因为我自诩懂得报纸编辑为肇始一直延续而来。而关于报纸编辑又是因祸得福:我在桃纺比较悖云的时候,颜美田老师将我借调到厂报,我还有些羞羞答答,颜老师则不以为然,劝导我:“都是拿厂里的工资,管什么借调不借调,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但这样一次借调,不仅仅是让我可以把日子过好,离开桃纺后,我在传媒业找到机会,厂报的历练是一个重要的因素。颜老师退休后曾经在北京居住过,我几次请他和他的夫人吃饭,都发自内心地点了很高级的菜品,这是我表达对颜老师尊敬的一种方式。他的儿子办广告公司需要投资,我也投了。他不在北京居住之后,我还去看望过他一次,但终是没有坚持。前几天听说他已过世了,内心酸酸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愿颜老师安息。
  还是继续说雨吧。戴望舒的《雨巷》,是新诗中我背了又背的作品。据说,男人都有“雨巷情结“。我没有找别人求证过,但我是有的。一个雨天,也撑着伞,她和她的女伴一起来见我。在老桃一中我住的那座平房。不记得聊过些什么,我只记得我的慌乱。天快黑时,她们走了,留下一个背影。戴望舒望着表妹消失在雨巷的尽头,他写了《雨巷》。那个暮晚,我至少背了十来遍《雨巷》。我太喜欢戴望舒这首诗了,我喜欢雨天这样的场景,喜欢小巷想象中的幽深,喜欢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桃纺的雨天,整体都有《雨巷》一样的意境。只要是雨天,花花绿绿的雨伞就漂移在厂区的角角落落。如果说这样的画面近似《雨巷》还有所牵强的话,那么厂区那条南北马路,就确实有那么一种纵深感,尤其是站在食堂门口,靠近花园的西侧,雨天,熟悉《雨巷》的人,一定是找得到《雨巷》般的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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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的天气,几天来都是艳阳高照。早上从宾馆出发时,也不曾有下雨的迹象。车到合川后,就有零星的雨点开始飘洒起来。那应该是卓庄主将大家迎进门的时间。不知道那时五雷山是否在下雨,室内的照片么,自然见不到外面的模样。我们开始考察合川农贸城,大约办个小时,就完事了。陪同我的刘董事长提议去钓鱼城玩玩。钓鱼城号称影响了世界历史进程的一座古战场,蒙元皇帝蒙哥就战死在这里,他这一死,已经攻击到今天叙利亚境内的蒙古大军首领旭占π和逐鹿中原已到湖北鄂州的蒙古骑兵首领忽必烈开始回撤,赶回帝国中心争夺汗位去了,由此改变了阿拉伯国家被蒙古大军侵吞的命运,也延缓了南宋的覆灭进程。
  游览钓鱼城,实际上是爬钓鱼山,因为钓鱼城就建筑在钓鱼山山顶。开始爬山不久,雨就下得大了起来,但绝对不是暴雨,而是连绵不断的雨丝,是标准的细雨了。想到此刻五雷山那边可能也在爬山了,我就胡诌了一首打油诗发过去,写的是:
君在湘西五雷山,
我在川东钓鱼城。
细雨湿衣访古踪,
心羡卓庄红帆人。
  我是想表达虽然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但我和他们在做同样的事情。后来知道,他们没有爬山,而是去嗨歌去了。去的是县城一个叫“一代佳人“的地方。接着就有视频传过来,我一时兴头大起,在微信里唱了一段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发过去,那时,我的情绪已经完全和歌厅里的人粘合在一起了,以至于一不小心,采在一处布满青苔的石板上,差点摔了个大跤。
  钓鱼城的古战场,留下的“古踪“并不多,但寺庙、碑刻、佛像倒是不少,道教的影子也有所见。五雷山则刚好相反,那里是道教为主佛教为辅,“北有武当,南有五雷“,可见其道教地位了得。
  “君在湘西五雷山,我在川东钓鱼城“,同一个日子,同一个雨天,我们都在一座名山游玩,这实在是一个巧合。因为想到这个巧合,我情不自禁唱了一段歌,这是我的真性情。但菩萨神明,他知道我身在钓鱼城心在五雷山,就用摔跤的方式提醒了我一下:阿弥陀佛,保持临在。
  看来,钓鱼城的菩萨是很灵的。
  从合川回来,我在董事长办公室讨论产地资源与实体物流基地的一些事情,直到很晚才回到宾馆。进群,见到了这次活动的始作俑者肖湘玲制作的《纪念册》。我颇为感慨地写了一段话,现在粘贴过来,也算是我当时心境的写照:
  看到肖姐姐做的纪念册了,音乐好听得令人心中自然升腾起一股股浓浓的暖意。人生有不同的相遇,我很庆幸在二十岁左右遇见桃纺、遇见桃纺团委、遇见红帆文学社、遇见我们共同的青春年华,因为遇见,所以留念。桃平风姿绰约、湘玲笑脸常开、湘沅仪态端庄、淑红软玉温香、胡彬艳若桃李、希达瑰姿艳逸、继英秀发换光头不改当年浅笑含蓄、建平胖脸圆腰眼神里尽是真诚、建民若有所思却又志得意满……这是以文学的名义的聚会吗?是,又不是。我们活在岁月的平凡里,但我们活在各自的精彩中。我们聚首、离散,但因了那一段相遇,温馨就留在心底了,如影随形,这大约就是友谊的本质了:真正的友谊是人格之间的相互呼应和确认。因为友谊,我们独而不孤;因为友谊,我们更加懂得自我存在的意义。所以,五雷山的聚会,等于是对青春年代的一次呼唤,等于是岁月流年的一次确认:朋友,就是朋友,它与事业无关,它与身份无关,它与经历无关,它与处境无关,它只关乎相遇和相知。
  五雷山聚会的意义,昨晚急匆匆的一点感想多少涉及了一些。我没能参加这样一次聚会,颇感遗憾。但我肯定会去一次、几次、很多次。青春年华是值得纪念的,但五雷山聚会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一种纪念。我在想:我们曾经是多么亲密,我们现在是多么渴望相聚,但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为什么我们大多彼此没有联系?虽然我承认,人生有其阶段性,在不同的阶段,你是别人的过客,别人是你的过客,这都很正常甚至是生命的宿命,但是,青春是一个特殊的阶段,有文学的青春更是不应忘怀的阶段,我们在人生的浮沉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曾经载我们航行过的红帆船,只是我们没有觉察到吧。
  察觉是很重要的人生经验。因为不曾察觉,红帆竟然几十年难于张扬。细雨润红帆,如果把察觉比喻为细雨的话,那么润泽红帆的,其实就是两个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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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周继志,1987年进厂,曾在筒摇车间、厂团委办公室工作,1993年离厂。曾长期供职于经济日报社,后从事房地产开发。著有《回望故乡》《故乡的异乡人》《故乡:春节散记》等散文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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