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烟酒生涯

笑看风云 · 发表于 2014-9-10 08:53:53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反对我抽烟，学生时代不说，参加工作后也是如此。只要他见着我吞云吐雾，总会眼睛一瞪，比骂的还怕人，我只好乖乖服从，就地将烟熄灭。奇怪的是，父亲不让我抽烟，却容许喝酒，若家里来了客，更是鼓励我陪客人多喝一杯，酒量从此培养出来。参加工作后，我抽烟没上瘾，喝酒倒派上了用场，遇到这大吃大喝的年代，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外面应酬只有劝喝酒的，没有比抽烟的，这得要感谢父亲的远见卓识。
   其实，父亲也是能喝酒的，只是因为长期受胃病的折磨，不得已放弃喝酒这个爱好。记得小时候，遇到天寒地冻的天气，父亲吃饭时总要喝上一杯。但他有个与众不同的喝酒法：用一小搪瓷缸子装上半杯白酒，里面放上一点红糖一搅合，然后放在烤火的炉子边上加热。人们常说的“烧酒”，莫非就是如此？父亲有胃溃疡的老毛病，把酒温热一点喝下去，可能对怕受凉的胃有好处吧。
   父亲喝酒不行，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烟鬼。据说他在读中学时就开始偷偷抽烟了，参加工作后更是变本加厉，已达到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下去的境界。那个年代，商店一般难见有香烟买，乡下人抽烟常见的有三种：一是喇叭筒；二是水烟袋；三是自制卷烟。喇叭筒简单得很，将烟丝抓一点放到展开的白纸条上，一头多一头少，用力一卷就成了喇叭形状，再蘸上口水就成了。抽水烟袋的一般都是在家闲着的老人，那种铜制烟壶内面装着水吸起来咕噜咕噜作响，将烟丝往烟杯里一塞用香棍点燃，吸上几口用气一吹就把燃完的烟灰吹出来了。小孩子站在边上看着也过瘾，除了过瘾，还经常从马路上捡一些别人丢弃的烟头回来再利用。
   印象中父亲一般是抽自制的卷烟。父亲是从事棉花栽培的技术干部，长年累月在外地乡村指导，每次回家都要带回一包烟丝。先是将家里大锅烧热，把烟丝均匀摊开在锅里翻动，慢慢去掉潮气，然后往上面喷上一点酒，闻起来香气四溢。所谓制作就是用比传真机还小一点的手动卷烟机，一次可以卷出一到两根香烟，然后用剪刀将烟的两端多出的烟丝剪齐，这样看起来和商店买的相似，只是没有过滤嘴而已。
   父亲烟瘾大，经常引起剧烈咳嗽，对身体不好且不说，有一次还差点酿出大祸。父亲爱躺在睡椅上边看电视边抽烟，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嘴上还含着烟，一截烟灰掉下来将衣服引燃了，幸亏母亲及时发现才未造成严重后果。其实，父亲也知道抽烟的不好，特别是在患上糖尿病后，动过要戒烟的念头，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成功。母亲也只说说而已，对一个有着50多年烟龄的老人，抽烟早已成了一种依赖，要戒掉它，真还有点勉为其难。
   父亲去世后，留下了一抽屉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打火机，这成了父亲的抽烟生涯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