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作品：局长家的狗

局长家的狗

文/季良

　　找局长是办私事儿。
　　终于打听到，局长新建的那幢西洋式四合院子的具体位置。如果事先不打听个仔细，在洋楼如林的官员住宅区，那么多的四合院子，到哪里找局长的家去。要是张开嗓子大喊大叫，人家不骂你傻逼才怪呢。
　　双休日，和平常上班那样，一如既往地提着个公文包，从单位原来分配，后来自购的这栋风雨飘摇的屋里出来，甩步向官员住宅区走去。
　　这天，阳光明媚，天上没有絮云游动，晴空万里。
　　来到局长西洋楼的院门口，正要抬脚跨进铁制的院门时，突然从院子的刺斜里窜出来一条灰色的大狼狗，虎视眈眈地拦在院子的门口，龇牙咧嘴地望着我。面对这个不会讲话的畜生，我进退维谷，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这时候，从院子的一角走出来一个嫩秧秧，打扮洋气十足的女孩，看上去才十八九岁，不过乡里人的气质仍然健在，还没有完全脱胎换骨。
　　局长的女儿我认识。她不是局长的女儿，可能是局长家的保姆。我瞅见她就如遇到救星，对她说，小妹妹，快把狼狗喝住，我要找局长。
　　局长不在家!那个女孩没有喝住狼狗，对我睃了一眼道。
　　小妹妹，局长哪去啦?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态度依然冷漠。
　　无奈，我只好扭转身，没精打采地走了。但没有走多远。
　　我站在距局长家不远的地方伫立，想等局长回来。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他的手里提着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食品袋，在局长家的院门口犹豫了片刻，扭头对身后，和左右睃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院子里。
　　令人奇怪的是，那条狼狗对来人手里的塑料食品袋凝望了少许，接着就摇头摆尾地走过来，鼻子在来人手中的塑料食品袋上不停地嗅着，与海关的警犬检查进入关的人们，是否携带毒品和违禁商品那样一丝不苟。
　　那条狼狗嗅毕，似乎没有发现于主人不利的东西，即刻就显出亲昵的神情，在来人的身上和手上舔将起来，嘴里“喔喔”地叫个不停。随后，它便在前面引路，将来人往屋里迎送。我想那人也许是局长家的亲戚吧。
　　那个女孩机械地走出来，对来人并没说局长不在家，对他投去嫣然一笑后，那张小巧玲珑的嘴巴，对来人就向屋里努嘴，示意来人进屋里去。
　　那人也是来找局长的。要不是局长家的亲戚，那就是熟人。
　　在距局长家四合院不远的地方，我踮足遥望，只见那条狼狗张开血盆大口，依旧像个守护神，尽职尽责地把守在局长家的院门口。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与前面同样提着黑色塑料食品袋的人。那条狼狗按部就班，对来人手中的塑料食品袋嗅过之后，便倒屣而迎。
　　那个女孩从院子的一角，一成不变地走出来，对来人笑了笑，便带着来人向另一间房子里走去了。然而，那条狼狗依然在院子里蜷伏。
　　半个小时后，走来赤手空拳的一男一女，看样子好像是夫妻俩。他们刚到局长家的院门口，那条狼狗猛地窜出来，凶神恶煞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时间流水一样过去，那个嫩秧秧的女孩仿佛已不存在，没有再走出来。那条狼狗仍然坚守在那个岗位上，搞得那夫妻俩进退两难，狼狈不堪。那夫妻俩与那条狼狗僵持了很久，没有人来解围，最后悻悻离去。
　　远远望去，我见那条狼狗忠于职守，心里由衷地感叹：家里养着这么一条狼狗，把守在院子的门口多有威慑力，完全可以遏制防不胜防的那些蟊贼。局长买来这么一条训练有素、且有灵气的狼狗，真是有福气啊!

　　创作谈：当下社会领导身边的人，常是狐假虎威。送礼之风，只是变换了方式，并未收敛。甚至，变本加厉。这篇小说在国内外发表若干次，曾遭读者举报“一稿多投”。凭记忆报刊发表时，也配过不同的狗的图片。
　　作者简介：季良，男，当代作家，湖南张家界人。30多年写作，经历过电影编剧、创作故事、纯文学小说以及长篇小说等文体的磨练，已发表约2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出版长篇小说《代理省长》《副省长夫人》等作品。
（来源：湘北文艺 作者：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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