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利农村往事》系列散文：“双抢”的季节，累并快乐着！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秋天，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年的中秋节前夕，慈利乡村田野里到处是一片片金黄的谷浪。不管耄耋老者，还是垂髫小儿，在这关键的“双抢”时节，所有人表现得都是那么忙……

　　浪浪饿狗，在上个世纪80-90年代，我还很小的时候，乡亲们收割水稻，并没有任何机械化的设备，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一个板桶几把镰刀，几担箩筐全家老少，拼了命的扑腾在田里几天，抢回几十担稻谷，就是一年的收成，一年的希望，也是一年的保障。
　　这里有必要重点介绍一下大型设备：板桶和打谷机。它们都是用来脱粒的，主体是一个上宽下窄的长方形大木盆。左右两边对称位置都有2个木耳朵，底下有2条雪橇一样的设计，方便在田里推动。木盆经过特别防水处理，用上好的桐油、棉花扎过木板间的缝隙，一般不会漏水。区别在于打谷机有一套机械传动系统，一个大型木轱辘，上面镶嵌有非常多的n型铁丝，当用脚踩动时，会带动木轱辘飞速转动，木轱辘上的n形铁丝会将贴近它的稻谷打离稻穗，从而达到脱粒效果。

　　板桶或打谷机是秋收的最重要设备，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在割谷前，家里的壮劳力会把板桶竖起来，用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棒，沿板桶对角一撑，然后弯下身去，通过木棒将整个板桶扛在背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在田间行走，板桶我没有扛过，不过目测有上百斤重。这是个非常考验耐力的活，你看不到他的人，只能看到一个板桶在路上移动，道路狭窄，扛着它上山下坡，的确非常的累，也非常危险。
　　割谷需要好的天气，只有晴天才方便收割。在水稻即将成熟的时候，农户将不再往田里赶水，有时候甚至要放水，让水田干涸到龟裂，田里泥土板结硬化，有利于人员和设备入场。割谷也是很讲究分工的，妇女小孩一般负责拿着镰刀割扑子，几株稻谷为一扑，一扑毛重10-20斤，割好后在田里放好。留下一条供板桶或打谷机行进的路线，尽量靠近这一路线，方便脱粒时很快拿到。

　　接下来是主劳力隆重登场。如果是板桶，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分列板桶两边，呈对角线站立，双手紧握着扑子，抡开膀子将扑子狠狠地往板桶里砸，让谷粒从稻穗上脱落掉到板桶里，两个人交叉进行，人多的时候还会“嘿呀~嘿呀~”地喊开号子，这时候整个山间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帮~帮~帮~”的打谷声。而如果是打谷机，则两人一起顺着节拍踩动动力装置，然后把扑子伸入飞速旋转的木轱辘，通过转动扑子，让谷粒尽可能多的从稻穗上脱落。打谷机噪音非常大，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听多了会偶尔造成幻听现象。
　　板桶脱粒是纯力气活，非常累人，效率也不高。而打谷机则用上了机械，操作者没有板桶那么累，效率上了一个档次。但据我观察，板桶的脱粒效果要比打谷机好，并且脱粒很干净，稻草也很完整，不像打谷机一样会留有很多稻杆残渣。如果对稻草质量要求很高，比如织席子，霉豆乳，做稻草刷子，板桶是最佳选择。

　　一丘田割完，稻草并不会丢弃，也不会像某些地方肆意焚烧，乡亲们都会将稻草扎成一角角的草堆，放在田里让它自然晒干，成为金黄色的干草。待到霜降时节，再将其聚拢挑回家，以一棵没有横生枝节的树为核心，码成高高的草垛。
　　稻草的用处很多，有牲口的人家，冬天如果没有准备青草，可以扯几把稻草给牲口吃。山上砍了柴，做成把子码起来，要用稻草缠。修的偏屋没有瓦，稻草也可以编成席子做瓦。睡的床不暖和，也可以扯一些稻草垫在下面很舒爽。
　　割谷又叫“双抢”， 在山村里割谷，尤其是山地、丘陵地带，田地离得远还要翻山越岭，乡间羊肠小道不好走，是一年之中最累的几天。割谷时要弓着背，使劲割扑子，稻田里有蚊虫、蛇、蚂蚁、螳螂、蜜蜂、稻芒，没有一样是善茬。运气不好，有虫子进入衣服内叮咬，奇痒难搔。如果不仔细，锋利的镰刀也会割伤手指，血洒当场。双抢时中午回家吃饭不划算，一般都是一家人早起带水带饭，午餐就在田里解决，一直到天黑。没有蛇壳袋的时候，割完一丘田，壮劳力要用箩筐担着湿漉漉的谷，走几里山路步行挑回家，过程非常辛苦。

　　稻谷收回来了，肯定要及时晾晒，不然就会发霉长芽。以往一般家庭是没有水泥晒谷场的，而如果直接晒在地上，石子土块多，掺杂在稻谷里去不掉，打成米没法吃。不过，这难不倒勤劳聪明的劳动人民，在收割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晒谷场，具体方法如下：
　　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那时候基本上家家都养有耕牛。先收集新鲜的牛粪，用撮箕担回来。再用粪桶装上牛粪，兑入清水后把脚伸进去仔细踩，搅拌成浓度足够的稀牛粪，然后倒在平整的地面上，用很长的竹扫帚一遍一遍地扫，保证每一寸都被稀牛粪覆盖，这样重复2-3次，将稀牛粪抹平。经过太阳一天的暴晒，稀牛粪成了一层薄薄的硬壳，浅黄色无异味，绿色健康原生态。第二天就可以在上面晒稻谷了，不用担心掺杂进小石子或土块。
　　把湿谷晒在晒谷场上，一般留下老人在家照看。工作也不轻松，不能犯迷糊，隔段时间就要匀谷，以便谷物晒得均匀，如果谷子稻渣多，匀谷后还要用竹扫帚将稻渣一点点清理出去。当然更要防备家禽或野鸟偷吃稻谷，老人手里往往拿有一根用竹子做成的响嘎子，看到有鸡靠近，就使劲打响嘎，驱赶走那些妄图偷吃的鸡。

　　待所有的谷物收割晾晒完毕，就需要在一个晴朗的傍晚，把家里的风车抬到晒谷场，用撮箕把晒好的谷，一撮箕一撮箕的转到风车斗里，轻轻地摇动风车，将谷物过上一遍，饱满的稻谷、干瘪的秕谷、稻叶的细渣可以通过风车进行分流。秕谷也不能扔，可以碎成糠给猪吃。准备好要交的公粮，其他剩余的稻谷一箩筐一箩筐的印满，然后记数倒进粮仓，是为颗粒归仓。这程中免不了一番比较：今年的收成比起去年的哪个更好，自家的和邻居家的哪个收成更多……如果家有读书郎，一番教育也是少不了：好好读书，期末拿出好的成绩，好好考学，走出山村成就未来……
　　我家那时候5口人，家里收割的稻谷在25-30担之间，平均每担谷100斤，按最多的30担算，一年收成是3000斤谷。而90年代一担谷可以卖20块钱，一年种稻的收成为600块。除去农业税、上交款、家庭自己吃之外，几无剩余。而孩子的学费杂费，家庭日常用度等，则要靠另外的途径，具体请看下一篇——《摘桐包》。
（来源：玩慈利网 作者：张道东）

所有的谷物收割晾晒完毕，就需要在一个晴朗的傍晚，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