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音乐家张席龙

说张席龙

0．【必须要说的话】
且说张席龙。
早就想讲讲，却因许多琐事而没有专门的时间来说说。说的这一切，都也只是把记忆凿开那么一个孔，往里头看看有没有属于张席龙的故事罢了。张席龙的故事，事实上是不好说的，但却又是不得不提的。虽说，张席龙一直自我认为那些个故事没什么可讲，可我还是决定要写。有没有人读，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谁写。谁写都不是一样的故事。
张席龙说，人不会变，任何时候。姑且先这么认为吧，张席龙总有一种把谬误变成真理的能力。那种特异功能的爆发，也就在别人吃掉一粒儿花生米儿的瞬间，人家还没砸吧完嘴儿，他这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化腐朽为神奇了。
然而，我嘴里的、笔下的张席龙，也只是从本尊面前打个油嘴儿、玩儿个滑舌罢了。管中窥豹总是没什么值得参考的地方。更何况"说"这件事儿，本身也没什么标准答案。只能结合相关史实并根据所学内容进行狭隘的分析和评述了。文字拙劣之处，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带而过，得过且过了。
1.【张先生与我】
一说张席龙与我，嘴巴张开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说张席龙之所以叫张先生，原由在于古时候私塾里的传道授业解惑者，通称为"先生"。某日星星撞了地球没，张席龙成了我的"先生"。
张席龙作为"先生"是靠谱的，虽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那股子霸气劲儿也让人找不出理由质疑。先生的主业还是传道授业解惑，只不过传道传的是古时候的事儿，授业授的是三皇五帝那帮人的故事，解惑解的是自个儿也没办法具体考究的惑。说的明白点儿，就是历史老师。
先生课讲得有趣儿，常在课上作比喻，或者是双唇微闭，从牙齿缝儿里发出来"嘶"的声音以表示他的不解。先生上课总是运筹帷幄，站上讲台先生就从容许多，开玩笑冷幽默是常有的。印象深的是讲宗法分封，先生眼睛转了转，板书一挥而就，字体优美清晰，脚步稳健，在讲台上绕了一个圈儿说："做个比方，我有好多个媳妇儿……"话音未止，引得班里的孩子们大笑不已。先生脸上虽仍是从容不迫，却也已经满脸堆笑得意。其实先生也未必贪心，倒是怕麻烦，真要是给他这么多个媳妇儿，量他使出浑身解数也照顾不过来的。
先生板书是有名气的，至少在我们这帮人的学生圈儿里是如此。先生的板书写得不刻意，但一手好字也是令人心向往之。曾与先生讨论过写字的事情，本以为先生也会同我们这帮不懂事没经历的娃一样认同自己的字迹，不料先生却毫不犹豫地嫌弃自己的字丑。盘问一番才知，先生觉得丑是认为自个儿写字实在秀气，身为男儿不甘于写过于秀气的字。相反的，先生倒也希望自己的字哪天也能跟铜墙铁壁一样变得硬气些。
再说张席龙与我。到这儿了，却不单单只能是"先生"与"纨绔弟子"的关系了。张席龙总能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悄默声儿就出现在我跟前。说来也巧的事儿，和张席龙相处的年岁并不长，他却见了我乱七八糟的不同的模样。
头一回见我哭的张席龙是手足无措的，但张席龙是个心里有谱手上也能及时有动作的聪明人，于是他看着我哭而不做声，只蹲下来在我眼前头，挥起手愣是从那扇起风来了。这边儿勤奋不停歇地扇风，那边儿就勤奋不停歇地哭，想来也是一道难得的景儿了。等那泪人儿似的姑娘哭不动了，这儿的风却还照扇不误。由此可证，张席龙的毅力还是略胜一筹的。末儿了，哭不动的姑娘开了金口说，干嘛扇风。张席龙见姑娘不哭，眉头微微展开，手上却没停了扇风的动作。他抬眼看着姑娘，说："这不是热得蚊子多么，给你扇扇风，别咬着你了。"话说罢了，张席龙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把一直不清楚放哪儿的另一条胳膊伸出来，直愣愣杵着，接着说："你看，我这前几天让蚊子咬的，挺厉害。"这且是说完了，那姑娘却憋不住嘴儿笑了。见着姑娘笑了，张席龙便释然了，他给姑娘拉起来说："去上课了。"姑娘一边儿抹泪，还得跟张席龙颠颠儿往教室走。
头一回见我吃饭的张席龙是笑着的，傍晚的太阳散了去，月亮也懒得往上爬，楼道里也没什么动静儿。遇见张席龙的时候，我嘴里头那饼还没给咀嚼得稀巴烂，于是只能含着没下咽的饼盯着他看。他那边儿且不说话，也盯着我看。两看三看的，张席龙突然笑了。他笑得开心，却让人读不懂眼神里的话。这边儿我正愣着呢，那边儿张席龙已经转了个身进了办公室。耳边儿上，张席龙刚嘱咐着别耽误了上课。
头一回见我闹情绪的张席龙是压着气性的，在那个被视作固定谈话室的小房间里，张席龙曾与我大约一月相约一次。每次见张席龙，他都无一例外地皱着眉头，神色匆忙。张席龙不愿意他说话的时候我不面对他，我却较劲似的就背过身儿站着。张席龙的嗓音低沉，压低了嗓门儿的声音更像是困兽的低吼，他把手里的书放在旁边儿的桌子上，说："你这，给我转过来。"我却默不吭声地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扎了根。具体我不记得了，张席龙统共说了多少回"转过来"也是忘了。光记着自个儿就是较劲得厉害，死活不转过身去。张席龙没了辙，却要造个台阶儿让自个儿下来，也让我下来。张席龙从我身后绕了个圈儿，又直径走了几步，突然提高了嗓门儿说："咱就从这儿耗着吧。"不用说的，依照张席龙这股犟劲儿，到底妥协的还是我。
再说的话，张席龙其实并不是时刻都如此。张席龙更多时候是幽默的，段子手算不上，但总能制造些说不明白的幽默。平日里没了事儿，见着自己旁桌儿的数学老师，张席龙右边嘴角儿上扬出一个弧度，然后说："海燕呐，你长点儿心吧。"见着我了，仔细打量一番说："你这，长一辈子倒是也没我高啊。"张席龙也爱运动，打个篮球啊跑个步什么的都得了空儿做一做。记着暑假的时候，张席龙正从操场上跑着步，我实在无聊，便给他打电话，响了几声儿就被张席龙挂断了。而后我又打，他又挂。再后来，我还打，他才在漫长的"嘟嘟"声后接起来。从这儿问他在做什么，答曰："跑步。"问他从哪儿跑，答曰："操场。"问他跑了几圈儿，答曰："七八圈儿了。"挂电话之后，张席龙冷不丁回了条短信，曰："跑着步接电话断了真气。"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