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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金庸小说中的书法武功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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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武功对于提升金庸小说的作用
一、营造了一种新鲜、高雅的美感氛围。
美的生命力在于创新,在于要有新鲜感。在金庸小说中“琴棋书画、诗文歌舞、渔樵耕读,都被熔进了武功技击,于是武功描写的途径变得无限宽广,手法变得无限丰富,笔墨也变得耐人品味,成为读者的一种审美享受”⑶。在文学家的笔下,武功摆脱了现实条件的制约,具有无限的艺术可能性。书法武功只存在于文学世界中,是“文功”而不是武功,对于现实世界中的书法和武功也许没有指导意义,但是它使武打描写高雅化、艺术化了。
《倚天屠龙记》中,描写张翠山在王盘山上展现书法武功时,极富诗意,简直是现场书法表演直播:使出“梯云纵”绝技,右脚在山壁一撑,一借力,又纵起两丈,手中判官笔看准石面,嗤嗤嗤几声,已写了一个“武”字。一个字写完,身子便要落下。他左手挥出,银钩在握,倏地一翻,勾住了石壁的缝隙,支住身子的重量,右手跟着又写了个“林”字。这两个字龙飞凤舞,笔力雄健,有如快剑长戟,森然相同。两个字写罢,跟着又写“至”字,“尊”字。越写越快,但见石屑纷纷而下,或如灵蛇盘腾,或如猛兽屹立,须臾间二十四字一齐写毕。这一番石壁刻书,当真如李白诗云:“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恍恍如闻鬼神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雷,状同楚汉相攻战。”张翠山写到“锋”字的最后一笔,银钩和铁笔同时在石壁上一撑,翻身落地,轻轻巧巧的落在殷素素身旁。《神雕侠侣》中,朱子柳和霍都比武时,朱子柳用真草隶篆“一阳书指”轮番登场,将性命相搏的紧张比武简直是写成了比文,意趣盎然。尤其是最后一段:朱子柳一个字一个字篆将出来,文字固然古奥,而作为书法之基的一阳指也相应加强劲力。霍都一扇挥出,收回稍迟,朱子柳毛笔抖动,已在他扇上题了一个大篆。霍都一看,茫然问道:“这是‘网’字么?”朱子柳笑道:“不是,这是‘尔’字。”随即伸笔又在他扇上写了一字。霍都道:“这多半是‘月’字?”朱子柳摇头说道:“错了,那是‘乃’字。”霍都心神沮丧,摇动扇子,要躲开他笔锋,不再让他在扇上题字,不料朱子柳左掌斗然强攻,霍都忙伸掌抵敌,却给他乘虚而入,又在扇上题了两字,只因写得急了,已非大篆,却是草书。霍都便识得了,叫道:“蛮夷!”朱子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尔乃蛮夷’。”群雄愤恨蒙古铁骑入侵,残害百姓,个个心怀怨愤,听得朱子柳骂他“尔乃蛮夷”,都大声喝起采来。霍都给他用真草隶篆四般“一阳书指”杀得难以招架,早就怯了,听得这一股喝采声势,心神更乱,但见朱子柳振笔挥舞,在空中连书三个古字,那里还想得到去认甚么字?只得勉力举扇护住面门胸口要害,突感膝头一麻,原来已被敌人倒转笔杆,点中了穴道。霍都但觉膝弯酸软,便要跪将下去,心想这一跪倒,那可再也无颜为人,强吸一口气向膝间穴道冲去,要待跃开认输,朱子柳笔来如电,跟着又是一点。他以笔代指,以笔杆使一阳指法连环进招,霍都怎能抵挡?膝头麻软,终于跪了下去,脸上已是全无血色。这两段描写,充分挖掘了武功的内在艺术性,将一招一式都演绎为艺术表演,也正是对书法中行为的“书写之美”的高度发挥和创造,给人以新鲜的审美享受。正如曹布拉《金庸小说的文化意蕴》中的评论:“把性命相博的武打场面文雅化,不仅避开了侠义小说中打斗场面的感官刺激描写的传统套路,还化解了武侠小说的血雨腥风,别出心裁地营造出一种优雅的、智慧的、知识的、文化的较量氛围”⑷。
金庸以书法的美学语言来形容书法武功,使书法的静态画面美和武功的动态行为美形成“通感”,具有奇特的艺术魅力。朱子柳“一阳书指”“当真是银钩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以褚遂良楷书《房玄龄碑》为招数时,“以笔代指,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一般的一笔不苟”;以隶书《褒斜道石刻》为招数时,“笔意陡变,出手迟缓,用笔又瘦又硬,古意盎然”;以大篆石鼓文为招数时,“用笔越来越是丑拙,但动力却也逐步加强,笔致有似蛛丝络壁,劲而复虚。忽然间笔法又变,运笔不似写字,却如拿了斧斤在石头上凿打一般”。描写秃笔翁取意于蜀汉大将张飞所书的《八氵蒙山铭》笔法:“他大喝一声,笔法登变,不再如适才那么恣肆流动,而是劲贯中锋,笔致凝重,但锋芒角出,剑拔弩张,大有磊落波磔意态”。描写张三丰创造“倚天屠龙”书法武功时:翻来覆去地书写,笔画越来越长,手势却越来越慢,到后来纵横开阖,宛如施展拳脚一般。每一字包含数招,便有数般变化。“龙”字和“锋”字笔画甚多,“刀”字和“下”字笔画甚少,但笔画多的不觉其繁,笔画少的不见其陋,其缩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纵也险劲,如狡兔之脱,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这24个字中共有两个“不”字,两个“天”字,但两字写来形同而意不同,气似而神不似,变化之妙,又是另具一功。对武功和书法的描写浑然一体,亦真亦幻。
二、对于诠释深奥的哲学思想起到了重要的辅助作用。
严家炎教认为“金庸的武功描写中,更有意义,更应该受到重视的是借武功写出中国文化内蕴的一些深层精神。其中来自《周易》和道家、佛家哲学者尤多”⑸。佛道哲学思想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人生观、世界观,金庸的小说也深深浸透了佛道思想。佛教说三界众生都深受贪、嗔、痴三毒烦扰,金庸笔下的江湖更是充满了野心、欲望、痴迷和恩怨情仇的地方。金庸在小说中塑造了很多深受佛道思想影响的人物形象,比如石破天、令狐冲、张无忌、狄云、周伯通等等,他们都是性格平和、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金庸是通过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将深奥的佛、道思想诠释得非常深刻,易于理解。《侠客行》和《笑傲江湖》中,书法武功正是在诠释哲学思想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侠客行》中,石破天名叫“狗杂种”,身世不明,这些事情在俗人看来无法忍受,可是他却心无挂碍,乐观开朗,乐于助人,从来都没有野心和贪欲,心地如同婴儿般地纯净。正是这样一个不识字、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的思想行为却契合佛家的“扫相破执”和道家的“绝圣弃智”思想。在那些知识渊博的武学大师眼里,石壁上的神秘的古诗图解,包蕴着难以破解的武学奥秘,“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顺逆颇异常法,”那肯定是神秘的《太玄经》,只有精通蝌蚪文的大方家才能解读。他们倾尽心力用自己的知识积累去解读,却永远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像龙、木二位岛主,竟然花费了四十年的光阴,却毫无所得。石破天连写字画画运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的基本道理都不懂,反而不受任何先入为主的成见影响,直探事物的本源。“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歧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那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因此,武学知识致使人们先入为主,对于解读图谱“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禅宗主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认为坐禅诵经不一定会有助于悟得真如,反而会形成“经执”,说明的正是这个道理。石破天练成绝世神功之后,他自己甚至根本不知道,也丝毫没有成为武林至尊之类的非分之想,还惶恐地想向两位岛主尽数说知,决不敢有丝毫隐瞒。通过石破天解读武功秘笈的描写,“扫相破执”、“绝圣弃智”等深奥玄妙的佛道思想,得到了非常生动、非常深刻的诠释。
《笑傲江湖》是金庸最后一部写到书法武功的小说,金庸对书法武功重新做了思考,通过描写令狐冲和秃笔翁比剑,诠释了技和道的关系。书法和武功深受佛道儒思想影响,本质上属于技艺,却包含了“内外兼修,内功为本;技道并重,悟道为高”的深层哲理。少林拳谱上说:“盖以外功之修练,乃肉体筋骨之事,而内功之修善,实性命精神所皈依。离而二之,则为江湖末技,合而一之,则为神功极致。”《庖丁解牛》中,解牛不过是毫末之技,却有“大道”在焉,只有“技进乎道”,方能“游刃有余”。苏轼在《跋秦少游书》中说:“技进而道不进,则不可,少游乃技道两进也”,主张书家要做到“心手相应,技道结合”。对于一个书法家,笔墨技巧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真正追求的是让手中之技能充分表达心中所想,使心灵获得彻底解放,通过书写来进入自由、圆融、无碍的艺术境界。巴金说“艺术的最高技巧是无技巧”,无技巧不是没有技巧,而是指必须超越技巧的境界,看不出技巧,是道家所谓的“大音稀声”、“大象无形”。金庸提出“以无招胜有招”,以及与“剑招”相对应的概念“剑意”。“无招”不是一点招式也没有,而是指不拘泥、不刻板、灵活多变。令狐冲跟风清扬学剑,除了学得“独孤九剑”之外,更领悟到了“以无招胜有招”这剑学中的精义。“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令狐冲和秃笔翁比剑时,以简御繁。秃笔翁对自己的书法武功极为自负,对令狐冲不懂书法微感失望,先跟他解说这一套笔法和招数。令狐冲却想,管你甚么诗词、书法,反正我一概不懂。小说中写道:秃笔翁大笔一起,向令狐冲左颊连点三点,正是那“裴”字的起首三笔,这三点乃是虚招,大笔高举,正要自上而下的划将下来,令狐冲长剑递出,制其机先,疾刺他右肩。秃笔翁迫不得已,横笔封挡,令狐冲长剑已然缩回。两人兵刃并未相交,所使均是虚招,但秃笔翁这路《裴将军诗》笔法第一式便只使了半招,无法使全。他大笔挡了个空,立时使出第二式。令狐冲不等他笔尖递出,长剑便已攻其必救。秃笔翁回笔封架,令狐冲长剑又已缩回,秃笔翁这第二式,仍只使了半招。秃笔翁一上手便给对方连封二式,自己一套十分得意的笔法无法使出,甚感不耐,便如一个善书之人,提笔刚写了几笔,旁边便有一名顽童来捉他笔杆,拉他手臂,教他始终无法好好写一个字。令狐冲不理对方使的是甚么招式,总之见他判官笔一动,便攻其虚隙。“秃笔翁哇哇大叫,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只使得半招,无论如何使不全一招。秃笔翁本来灌注了无数精神力气,突然间中途转向,不但笔路登时为之窒滞,同时内力改道,只觉丹田中一阵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十章《入狱》中,金庸借任我行之口批评秃笔翁:“要知临敌过招,那是生死系于一线的大事,全力相搏,尚恐不胜,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讲究甚么钟王碑帖?除非对方武功跟你差得太远,你才能将他玩弄戏耍。但如双方武功相若,你再用判官笔来写字,那是将自己的性命双手献给敌人了。” 秃笔翁的判官笔法本来相当可观,偏要在武功中加上书法,虽是好玩,笔上的威力毕竟大减,是将自己性命来闹着玩,这十多年中若在江湖上闯荡,焉能活到今日。高手过招,所争的只是尺寸之间,秃笔翁在临阵对敌之际,也要执着于“技”,拘泥套路,按照书法笔画结构来使武功招数,必定败给“以无招胜有招”的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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